病痛、身體和醫療文化

上星期五，扭了脖子，掛號看中醫做冶療。看診，沒還把脈，中醫師劈頭就說：「都不做運動!身體這麼差!」我不運動?!天曉得，我每天騎脚踏車上下課，外加游泳。三不五時打網球，興緻來時，還在家做個暖身瑜珈。帶我一起去的系上助理，也幫我喊冤。

後來中醫師改口說:「那妳一定是壓力大，睡眠不足。循環代謝這麼差!」剛趕完一篇會議論文，看完學生要繳交國科會報告的初稿，備兩門新課。這星期，每天平均睡不到5個鐘頭。醫生說的一點也沒錯，只能乖乖點頭默認，不敢回辯。

到治療室，中醫師在我的頸上東揑揑西碰碰。很不滿意：「看!這麼緊!淋巴有問題!妳身體裏面一堆問題!全都堵住了!」然後醫師開始在我頸上擦些涼涼的藥膏，同時叫我「放鬆!」我的心情還沒回復過來，想到自已都是「問題」的身體，肌肉又繃更緊，完全無法放鬆!

中醫師的小孩放學回來，跟媽媽討價還價，要求今天不要去補習。中醫師在幫我刮痧時，不忘提醒女兒：「要記得打電話給老師請假哦!」原來也是個「慈祥」的媽媽。醫師，接下來叫我躺下來。我完全不知道，我們要做什麼。「慈祥」的媽媽醫師，沒有交待，多加解釋說明。

隔壁還有「病人」，中醫師來來回回。面朝下，我只看到地板上還有張掉落的餐巾紙，那是用來放在床上那個讓我們可以呼吸的洞口上。然後，我聽到機器的聲音，接下來，上背感到被吸起的壓力，是「拔罐」!偶而，聽見中醫師說:「還好嗎?」「痛要說。」雖然弄不清是不是問我，還是咬著牙說：「很好!」我躺在床上，任醫師擺佈。

最後，除了傳統的針灸，也配合紅外線和「電療」。我感覺針在跳動。原來中醫也和現代科技結合。只是，中醫師從來沒有問我要不要針灸，做電療，也沒告訴我為什麼要拔罐刮痧。她是完完全全的權威和專家。

我第一回來看診。醫師對我的「病史」完全不感興趣。醫師說看我脖子浮出的青筋，就知道我有問題。看病，中醫用眼睛，用心把脈，不用儀器。當然還要配合一大罐的中藥粉。每天飯後三大匙，掛號的小姐，還示範，要尖尖滿滿的三大匙才可以。從看診、治療到拿藥，全民健保，花了140元。

走出中醫診所，我的肩上多了一塊膏藥，和圓圓一圈圈的菸血塊。人很虛，左肩背也很痛。醫生說：「很正常，這是氣散了!」不忘提醒我，隔天週末，要記得回來複診。

「痛!才有效!」看過的中醫和民俗治療的經驗都這麼說。氣順了，經脈通了，相信我「破敗」的身體，會愈來愈來健康。